專欄：《轉勢筆記》｜ 24/3/2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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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現有合作項目不受影響
上一篇文章[李嘉誠看見什麼？228 億美元撤退，暗示全球市場風暴來襲？] 提到：「不需要再思考應不應該賣出，或者能不能賣出，而是要思考——賣出後會發生什麼？」。文章出了不久，市場很快說傳出，長和最快下週前出售巴拿馬港口，但中國國企據報與長和暫停新合作，特別之處在於，相關內容，注明——「但現有合作項目不受影響」。
「但現有合作項目不受影響」- 這不是一句隨口的技術交代，李嘉誠賣掉全球港口業務、轉手巴拿馬運河港口給美資、幾乎退出與中國戰略利益高度重疊的所有領域，但中國政府仍主動畫出一道線：「未來合作可以收緊，但現有合作不能破局。」
為什麼呢？究竟李嘉誠與中國之間，留著怎樣一根線
2｜他還留著哪些關鍵資產，讓中國不能翻臉？
儘管李嘉誠大動作出售了全球港口業務，但他在中國手上的資產，其實從未真正離場，尤其在能源、基建、民生設施等領域，仍深植於整個中國經濟體系內部。這不是普通的股權參與，而是實質運營權與長期現金流的深度綁定。
國內資產全景一覽（截至2024年）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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項目／地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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控股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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涉及範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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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殊意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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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記電訊（中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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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和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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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南、海南、江蘇等省的電訊業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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涉及本地頻譜與電訊基礎建設，與中國移動、中聯通形成特殊合作格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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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、天津、佛山燃氣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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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江基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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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燃氣供應（100萬戶以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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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接參與民生供氣系統，關乎市政安全與物價穩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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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慶、武漢、廈門、哈爾濱等市政電力、供水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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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建控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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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配電／供水特許經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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涉及地方國企合資，為當地創造穩定現金流與基建維運能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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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水務投資平台（CKI持股30%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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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多地市政合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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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供水處理、污水管理、管網維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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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地政府依賴其技術和管理制度，尚無本地替代方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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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資產的共同特點是——低可替代性、高政治敏感度、穩定現金流。也就是說，它們並不只是帳面資產，更是中國地方經濟穩定的一環。
李嘉誠之所以能「邊走邊留」，正是因為他留的這些東西，不只是資本，而是責任鏈與穩定機制。中國不是不知道他在逐步撤出，但也不能輕易動他留下的資產，因為那代表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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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整套技術與財務操作模式（尤其是 BOT/PPP 項目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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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方財政的收入來源與融資工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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維繫外資信心與地方信用評級的關鍵支撐物
這不是簡單「資本可替換」的問題，而是「體系能不能承接得了」的問題。
3｜中國為什麼不能翻臉？因為他手上的，是一套不可替代的運作系統
表面上看，李嘉誠在中國留下的，是一批水務、燃氣、港口等民生基建資產，中資企業理論上「有錢買就能接」。但真正的問題不是能不能買，而是——接得住嗎？撐得下去嗎？ 還有最現實的：如果這些資產出問題，誰來補洞？
一｜這些資產，是地方政府的「現金機器」
李嘉誠旗下的長江基建、電能實業等公司，在中國控制著大量涉及公用事業與基礎設施的企業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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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，長江基建持有重慶水務約20%股份，為當地供水市場的重要股東之一[1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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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和系在佛山和東莞的燃氣業務亦是地方政府穩定的特許經營商，年收入逾20億元人民幣，並有穩定稅收[2]。
這些資產每年不只貢獻數以億計的稅收與特許權費用，更是地方政府進行融資的重要擔保物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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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據重慶地方融資平台披露的資料，重慶水務 2023 年貢獻超過 3.7 億元利潤，成為市屬平台「可供質押的核心資產」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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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方政府常以這些企業的股權或分紅權益，對外發行城投債或進行 ABS（資產證券化）融資。
一旦李嘉誠撤資或中資強行接管，這些現金流中斷，地方融資平台信用將受損，債務展期壓力將瞬間放大。
這些資產不是在經營城市，而是在撐住城市的財政底板。
二｜國際融資與財務架構，中資短期內難以接手
長和系在海外操作基建多年，建立了極為成熟的國際融資與財務體系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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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：2021年長和系為旗下水務與電力資產發行總額達 15 億美元的綠色債券，年利率僅1.25%，遠低於中資企業的同級融資成本（普遍在 3.5–5% 之間）[4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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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內地資產操作上，李嘉誠集團採用 香港融資 + 中國落地 的模式，以港幣或美元計價貸款進行成本套利。
這些低成本、長年期的國際融資結構，是建立在李嘉誠個人信用、國際投行關係與控股透明度上的成果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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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盛、瑞銀、滙豐等長期為其基建項目提供一級發債窗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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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資企業如欲重建這些融資線路，不僅缺乏聲譽基礎，也將遭遇地緣政治與信用風險的溢價
換人接手不是續約，而是砍掉一條國際融資血管。
三｜營運與治理，不只是買賣問題
民生基建的營運管理，牽涉的從不是單純的公司治理，而是多方微妙平衡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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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 廣東省東莞市的燃氣項目為例，由長江基建與當地政府合資經營，並建立「價格調整 +補貼分攤 + 盈虧共享」機制，避免民怨與價格波動[5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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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 寧波與南昌的水務管理專案中，長和系採用「中方持股＋港方營運」的結構，令當地政府既有控制權，又不負責技術與維修層面，降低行政風險[6]。
這些「政企協調機制」並無成文協議，而是建立在數十年合作與李氏品牌信任上的默契。中資若強行接管，極可能破壞地方平衡，導致民怨與經營效率雙重下降。
李嘉誠留下的，不只是資產，而是一整套 —— 穩定財政、連結國際、平衡地方政治的運作系統。
中國不是不能翻臉，而是翻了臉，地方政府、國際資本與老百姓都會同時拉警報。
4｜什麼才是真正的走得掉？不是跑，而是對方還得幫你留門
李嘉誠這幾年的撤資，從表面看，是一連串「賣資產」的動作。但真正厲害的地方，不在於他跑得多快，而是——他從頭到尾都沒把自己「切乾淨」。
他不是退場，而是換位置。從直接經營者，變成「控股方」「國際融資方」「技術與話語權的供應方」。他退到了邊界，但這條邊界內的秩序，還得靠他撐。
這才是李嘉誠真正的高明之處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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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讓中國知道他在撤，但又不能讓他完全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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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留下一套體系，讓中國不能承擔他突然消失的代價。
這不是「安全撤資」這麼簡單，而是一場讓對方無法斷開的結構安排。
當你在退，對方卻還得幫你留門、維繫合作、假裝和平——這才是真正的走得掉。
全身而退，不是跑得快，而是你走的那一刻，對方還得替你留門。
參考資料出處：
Asia Times – China probes Li Ka-shing’s Panama ports deal for security concerns /
Up Media – 李嘉誠突售巴拿馬港口 中國震怒 /
RTI 中央廣播電台 – 中國全面封殺李嘉誠？評論：震撼力猶如制裁 /
Economic Times – China tells state firms to halt deals with Li Ka-shing and his family /
Storm Media – 李嘉誠賣港口 習近平震怒 帶路的海上絲路怎走？ /
HK01 – 李嘉誠長和「撤離」巴拿馬港口 老牌資本家唯一可做的選擇 /
財訊雙週刊 – 長和賣碼頭袋近千五億 變回淨現金、或派特別息？ /
Bloomberg – Temasek’s PSA shelves $4 billion Hutchison Ports stake sale /
CK Hutchison Holdings – 2023 Annual Report /
CK Infrastructure Holdings – 2024 Sustainability Report /
香港政府新聞公報 – 北部都會區招商大會新聞稿（2024年11月30日） /
iChongqing – CK Asset Holdings commits to cooperation for Chongqing’s growth /
南華早報 – Li Ka-shing’s CK Infrastructure buys 32 UK wind farms for $448.5 million /
Griffith University – China’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nvestment Report 2024 /
Gulf Investment Review – Built to Last: Why Gulf Investment in UK Real Estate Will Endure /
Paul Weiss LLP – UK Autumn Budget 2024: Infrastructure and Energy Snapshot /
香港交易所（HKEX）– CK Hutchison 股東名冊及公告文件（2023–2025）
本文所引用之資料與統計，主要來自 2023 至 2025 年間的公開報導、官方文件與機構報告，包括 CK Hutchison Holdings、香港政府新聞稿、財經媒體（如《Asia Times》、《南華早報》、《HK01》）及國際研究機構（如 Griffith University、Paul Weiss LLP）等。所有內容僅供資訊參考，旨在分析企業與政府間之戰略互動，並不構成任何財務或法律建議。資料會依實際情勢更新，如有引用錯誤或資訊變更，歡迎聯絡更正。
